发现变异新冠病毒的拉尼用医院。图片来源：拉尼用医院网站
科技日报驻法国记者 李宏策
为应对汹涌的新冠疫情，法国于2020年3月17日采取严厉的全国“封城”措施。一年后，法国新冠肺炎病亡人数接近10万人，单日新增病例超过3万，阿斯利康疫苗暂停接种，在本土发现可能逃避核酸检测的变异病毒，多项指标达到或已经超过2020年秋季第二波高峰期的数据，法国由此进入第三波疫情并迎来第三次“封城”。重重考验下，疲惫的法国已经力不从心。
病毒变异增加防控和检测难度
截至今年2月，全球已至少发现4000多种新冠病毒变体。其中，英国报告的变异新冠病毒和南非报告的变异病毒的传染性提升了50％，巴西报告的变异病毒传染性可能提升80%，美国加利福尼亚报告的两种变异新冠病毒传染性均增加了20％。这些变异新冠病毒都在S蛋白上出现了突变，导致可能出现二次感染，降低某些疫苗的有效性，或对单克隆抗体等治疗方法产生抵抗力，也就是发生所谓的“免疫逃逸”。
目前，英国报告的变异新冠病毒在法国新增病例中已占73%，合计英国、南非、巴西和美国发现的变异病毒，具有更强传染性的变异病毒已占法国新感染病例的近五分之四。
病毒变异不仅导致法国疫情越来越难以控制，近日在本土首次发现的变异新冠病毒可能逃避鼻咽拭子核酸检测（PCR），这又给病毒检测增加巨大难度，对法国采取的“检测—追踪—隔离”防疫策略构成新的威胁。
另有一个让人担忧的消息，有确诊变异病毒患者是第二次感染新冠病毒。这也意味着，存在患者自身产生的抗体和疫苗对新变异病毒有效性减弱的可能性。布列塔尼地区卫生局局长穆里耶表示，“因为这种病毒更难检测，所以判断其传染性和严重性也更为困难”。
对于该变异病毒为何能够逃避PCR检测，法国专家目前猜测有两种可能性，一是发生了重要突变，以至于其能够“欺骗”PCR检测；二是病毒通过呼吸道感染后迅速进入肺部，病毒在鼻咽部存量很低，因而可以“逃避”PCR检测。目前，法国卫生当局和专家更倾向于是第二种情况。
欧洲精准医疗平台首席科学家、免疫学专家鞠丽雅博士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么意味着病毒变得更为“聪明”，其只有在变异病毒导致患者出现重症后，通过对支气管肺泡冲洗液检测才能够确诊，这种提取方式相较鼻咽取样要困难的多。而对于轻症或无症状感染者则很难通过PCR检测进行筛查，这将可能导致法国疫情更难以管控。
对于是否可能是第一种情况，鞠丽雅博士介绍，法国发现的变异新冠病毒在S蛋白上有9个突变，另外在PCR检测引物采用段上也发生了多个突变，这些改变有可能导致检测呈阴性，但又无法解释肺深部取样检测呈阳性。
法国发现的新变异病毒最初感染至少可追溯至2月中旬，可能已有感染者离开该地区。由于该变异株难以被发现，因而无法判断其是否已经蔓延，法国卫生当局已要求所有医院加强监视。
新冠病毒感染进入春季高发期
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新冠病毒易在春季增加感染，其原因一方面是春季的空气条件、湿度、温度和阳光辐射等因素有利于新冠病毒的存活和传播，另一个主要原因是空气中高浓度的花粉和污染物能够促进新冠病毒感染。
根据《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3月8日在线发布的报告，研究人员将31个国家和地区的空气花粉浓度数据，与同期当地新冠感染病例数进行比对，确认花粉浓度与感染率增加存在相关性。西欧春季新冠感染数量的激增可能与树木花季相吻合，2020年3月10日至14日西欧的高温导致空气中花粉浓度增高，而新冠疫情在4天后呈上升趋势。
在法国，超过十分之一的人口受花季“花粉症”影响。巴黎综合理工学院过敏症专家楠潘西表示，花粉导致新冠病毒感染增加主要不是因为其能作为病毒载体，而是由于花粉导致的炎症可成为新冠病毒繁殖的温床，并可能与出现重症相关，因为炎症的特征在于细胞活性的增强，而新冠病毒可以利用这种活性来加速复制。
法国国家卫生医学研究所研究主任伊莎贝拉·安妮西-梅萨诺指出，花粉含有的过敏源和其他对免疫系统有影响的分子会导致呼吸系统出现某种脆弱性。花粉的扩散可能导致免疫力下降，创造了一种有利于发炎的状态，削弱了呼吸道抵抗病毒的防御力。
随着法国等西欧国家进入潮湿、凉爽的花季，在此期间要控制汹涌的疫情，春暖花开无疑是“雪上加霜”。
厌倦让“封城利器”大打折扣
为应对第三波疫情，法国政府于18日决定实施第三次“封城”，对疫情严重的16个省采取至少为期4周的封锁。此次“封城”相较此前的严格禁足进行了大幅“松绑”，公众可白天外出呼吸新鲜空气、参加体育活动，离家距离扩大到10公里范围，且不再有时间限制。
在过去一年中，法国民众有超过200天在禁足和宵禁中度过，这导致民众对“封城”产生厌倦。虽然法国没有出现荷兰等国的暴力示威，但民众能否严格遵守封锁规定和对规则的承受力是当局必须慎重考虑的重要因素。
巴黎所在大区重症病床饱和率已经达到101.7%，实施严格的禁足措施早已迫在眉睫，但该地区人口占全法近五分之一，GDP占法国的31％，法国考虑到经济、民众多方面因素，对巴黎大区的封锁能拖就拖，并最终无奈采用“灵活”版本的封锁措施，这让“封城”这一最终的“利器”大打折扣，其作用也难以立竿见影。
